【周叶】龙
蝉翼为重，千钧为轻。
黄钟毁弃，瓦釜雷鸣。
一
更深露重，纤瘦芦苇里凝了点点晶莹水光，像坠入人间的星子。萤火虫从水塘里飞出来，火焰一样四下漂浮着。
涟漪一圈圈扩散开，静谧的夜晚搅动一汪水声，夤夜匆匆的过客除去鞋袜，涉水而来。
春末冰凉的水汽湿润了他的鬓发，结着一层白蒙蒙的水雾，宛如被水洇湿的墨迹，凌乱披在肩头。
河水清浅，脚下砂石崎岖，堪堪没过膝盖，最深处也只是到胸口，沁着冰凉的水汽。那里面似乎蜷缩着一道黑影，呼吸微弱，心跳若有似无。
周泽楷没有在意。可能是山间精怪，也可能是躲避大旱的灵兽，或者二者兼有。他一路走来看过了太多家庭离散，比起凡人，这些灵物反而不好救济，怕天道降下因果。
生死有命。
周泽楷收紧了袖口，提起下摆慢慢往前走，他太累了，十几日不眠不休殚精竭虑，熬干了每一滴精血。然而前路漫漫，遥遥无期。
天上九重霄，人间帝王宫。他曾在绣闼雕甍的司天台无数次望见云端翻涌的庞然大物，青白的细密鳞片映着万条红霓，巨大身影灵活游弋，金光蔓延整片天际。
与天地同寿，与日月争辉。
周泽楷再未见过比它更有威势的生物，哪怕是号称真龙天子的帝王家。他少从太常令，一代一代延续下来的传统，周泽楷以为自己能这么看一辈子，看它神灵活现再逍遥百年。
突然有一天，层层厚羽般的云层散开，里面空荡荡的，它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龙消失了。
没了龙，东海之滨聚集了大群肥遗，赤沙之地则多了长右，沧海桑田再无规律。
天下大乱。
二
月光渐盛，萤火悄然隐去，苍茫的夜色中廖无人烟。
水面忽然冒出来几枚气泡，继而哗哗作响，浮萍水草中钻出来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类，皮肤苍白，在月色里泛着青玉的光泽。
那人抱着两片刚长出来的荷叶，浮在一旁看他，湿漉漉的水珠从面颊上滚下来，抚过单薄无血色的唇，妖异又惊艳。
周泽楷沉默地回望，黑眸收着千里一色的月光，干净又温润。他身上有龙气，等闲妖物伤不了他。
那人咂了咂嘴，似乎也没有恶意，只是单纯浮上来看看自家门前的过客，瞧着和自己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，又默默地沉了下去。
周泽楷继续往前走。
水底下一只手扯了扯他裤腿，似乎控制不好力道，差点把周大人裤子扯掉，坦诚相见。
“......”周泽楷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水面下浮出一张苍白的人脸，活脱脱一副肾虚水鬼样，胆子小的说不定就被吓死了。
偏偏对方没有在吓人的自觉，眉眼弯弯站到他面前，凑近了嗅了嗅。
“我记得你。”
“你见过我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......要走了。”周泽楷把裤子紧了紧，打算继续往南边走，他实在没精力应付一个陌生的妖怪。
“你要去哪里？”那水鬼跟在他后面，推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“找龙。”
“我就是啊。”
周泽楷猛地转身，黑眸里落了点点星光，有白鸟振翅。
长窄的水域里盘踞着一道细长的身影，露出水面的青白鳞片和云端里的如出一辙，却黯淡了几分，本该长着漂亮枝角的地方空无一物。
周泽楷摇了摇头，泄气一般地轻声说道：“你不是龙。”
五爪为龙，四爪为蛟。
这是一条生机将断，垂垂危矣的蛟。
巨大的身影又幻化成了青年模样，摸了摸头顶，自言自语，“倒是忘了现在这个样子......”
“那你去哪里找龙？”
“云梦泽，然后再往南走。”
东海大旱，不知首尾七百里的云梦大湖还能剩下多少。周泽楷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到底有没有结果，就像逐日的夸父，直到把自己累死。
龙会往哪里去？
那人扯了扯周泽楷的衣袖，自作主张规划了行程：“我也要去云梦，兄台怎么称呼？”
“周泽楷。”
“哦，我叫叶修。”
三
楚有章华台，遥遥云梦泽。
昔日楚王游猎之地，衡兰芷若，锡碧金银，方物丰美。云梦太大了，哪怕天下大旱，水面依然望不到边际，波光粼粼挽住落霞孤鹜，此时依然生机勃勃。然而一直没有龙行云布雨的话，云梦泽早晚也会干涸。
周泽楷换上了玄色滚金边的宽袍大袖，衣摆用金线绣着日月星辰，越发英俊迫人。
宽大的袖摆里蜷着细长的小蛟，四爪并用盘在他手腕上，浑身冰凉凉的，好像戴了个玉镯子。
却是那个名叫叶修的妖怪。
前些日子一人一妖拼命赶路，叶修离不得水，干脆弄了一朵云在头顶淅淅沥沥下着聊胜于无的小雨，连带着周泽楷也发霉了好几天。蛟渡劫即为龙，和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，会一点布雨的小手段并不稀奇。
一路神鸦社鼓，龙王庙前人满为患，所有地方都在舞雩祈雨，盼望着真龙出现。
当然都没有用。
“你说出现了很多两个身子的蛇，东海之滨变成了赤地？”头顶乌云的叶修问道。
他睡了太久，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嗯，肥遗。”
少了真龙震慑，大大小小的凶兽都跑出来了，肥遗，长右，毕方，蠃鱼......海中尤甚。
“那就吃了呗，肥遗肉太干，只能烤，垮炖太老，不好吃。”叶小蛟开始传授心得，吃异兽十八式。他抓着一捧草叶，整只蛟散发着满足的气息。
终于找到了这种灵草，龙类最爱，一把提神醒脑，两把永不疲劳。
周泽楷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弱肉强食是精怪天性，天道本来也就如此，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，人都是垫底的肥羊。叶修食谱里的东西对人而言太过可怕。
“你们可真麻烦，不知道那个小皇帝还活着没，运气不好遇到这种逆天的倒霉事。”
天下大乱，疫病横行，早晚要起兵戈之祸，几十上百万的冤魂徘徊在九州之地，不知道判官要给他记上多少笔。
“小皇帝？”
“就那个谁，和那个谁，哎呀我记不清了，是个小乞丐。”
“......太zu。”
“哦你们已经传了那么多代了吗，凡人的寿命真短。”
百十年的时间，对于龙来说不过是打个盹的功夫。
那我能怎么办，我也很绝望啊。似乎是为了验证叶修的说法，当天周泽楷就病倒了，他一路上救了太多人，身体差不多油尽灯枯，那点微弱的龙气勉强护住他心脉，滋养着干涸的躯体。
恍惚之中他又看到了那条龙，青白的细鳞在他眼睛底下，触手可及。周泽楷摸了摸，比想象中还要冰凉光滑，仿佛在抚摸一座玉雕。
真好看，他想。
世上还有什么生物比龙更强大美丽。
喉咙一凉，什么东西顺着食道滑了下去，带着微微的海腥味，迅速包裹了他的身体，治愈着经年累月的暗伤。他听到一道有些疲倦的声音，在耳边低沉徘徊，莫名地温柔。
“你就是小周对吗，那个每天躲在窗户后面偷偷看我的小孩......长得真快。”
四
从那天开始叶修再也没有化成过人形，每天蜷缩在周泽楷袖子里，让他带着自己去云梦之地，虚弱又疲倦。
当然按照叶修的说法，自己只是嫌走路太累。
周泽楷如何不知他的故意遮掩，那天他病得快要死了，第二天却生龙活虎，比原来还要神完气足，迷迷糊糊中吃下的东西，恐怕对叶修的身体有损害。
救命之恩自当以身相许，然而按照话本里的描写，不该是他救叶修吗？效仿一出白蛇报恩，这才是正确的因果循环。
然而救都救了，鉴于两人都是雄性，很难共效于飞，周泽楷于是打算当个长工，这段时间照顾叶修，直到他恢复，不需要自己。
云梦泽衔山带水，水气充盈，到了这里叶修便蛟龙入水，钻到湖底，一天都看不到影子。只有夜半的时候会爬上来晒月亮，招猫逗狗一般调戏一下小周大人。即便如此，他还是一天天衰弱下去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他的生命。
周泽楷却显得心事重重的，偶尔静静看着他，似乎有些不舍。
这天晚上叶修照旧冒出水面，半边白花花的身体趴在青石上，看着亭子里的人。周泽楷换上了窄袖的行装，擦拭着一把青幽幽的剑，锋刃的寒芒晃了一下叶修的眼。
“你这是去找龙还是去杀龙啊？”叶修伸手拨了拨水，浅浅的涟漪一直晃到周泽楷脚下，也晃碎了一轮圆月。
“不找了。”
亭子延伸到水里，周泽楷坐在边上，赤足落在水里，朝叶修伸出手。
叶修慢悠悠游过去，苍白的手臂搭上去，指节纤长，半透明的指甲锋利又漂亮。周泽楷握住了他的手，触感湿润又细腻。
“真不找龙了？半途而废可不像你。”叶修又抓了一把灵草，揉碎在掌心里，一种说不出的梦幻味道渐渐散开。
他的用量越来越大，周泽楷认得这种草，服用多了会损伤神智，成瘾致幻。
叶修还在怂恿他：“我觉得龙就在南面，你去看看呗，说不定就能找到呢。天下这么多人，你舍得看他们死么？”
周泽楷摇了摇头，也没有多解释，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他跳下水，湖水冰凉，像龙的眼泪，虽然他也没见过龙的眼泪什么样。他抱住了叶修，纤瘦的身体白鱼一样光滑溜手，四肢纤细，腰身一握，似乎稍用点力气就能折断。
这样的身体，怎么会是龙呢？
怎么就偏偏是龙呢。
“你干什么，仗着临走就来占老年人便宜啊？男男授受不亲，快松开。”叶修推他，不太习惯跟人这么近接触，小蛟型除外。“发现了？还以为你会一直憋着不说，都说了我是龙。”
“想借个东西。”
叶修动作一顿，笑了下，“项上人头？”
“嗯。”周泽楷急促应了一声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叶修，看叶修反应。“那天给我吃的，是什么？”
“......鳞片，我的鳞片。”
龙有三片逆鳞，每一片都可以活死人肉白骨，那是最后一片。
他就要死了。
周泽楷抱紧了他，似乎想把他揉到自己胸腔里，声音闷闷的，“为什么要救我？”
“总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吧......”叶修叹息似的回道，而后才终于有点人气地抱怨了几句，“你还没想起来啊，救的一个二个都是小白眼狼，显得我眼光很差啊，真让人生气......诶你怎么哭了，我这么倒霉我还没哭呢好吗！”
幽幽锋刃暴露在雪白的月华里，映出一道狭长的湖光山色，在绯红里模糊。
五
京城变天了。
司天台的大人以进献龙血的名义，杀了当今皇帝。
周泽楷玄色的官服已经被血浸透了，沉甸甸挂在身上，浓烈的腥味吓得御座上的皇帝两眼翻白险些失禁。周泽楷抿了抿唇角的血迹，黑眸沉沉，面无表情，往日掷果盈车的俊美容貌此时更像玉面修罗，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。
皇帝两股战战，看着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御林军，面露哀求，“龙血朕可以分你一半，共享长生......啊——！！全部也可以！！不要杀我！！”
锋利的长剑刀切豆腐般没入臃肿的大腿，那一声尖叫响彻大殿，却没有人敢上来救他。
周泽楷神色未变，微微蹙起了眉，就是这么个玩意儿，害了叶修？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，里面流淌着血一般的颜色，单手拔开瓶塞，灌到皇帝嘴里。
“不是想长生吗，帮你。”
“不要！！不要......咳咳......解药给我，你这乱臣贼子！”
“龙的解药给我，就救你。”
“没有解药，哈哈哈哈哈没有解药”那皇帝癫狂地笑起来，面目狰狞，龙血正在摧毁他的身体，“是仙人给的，你以为只有我想杀了那条龙吗，多得是人想让他死！给我龙血！”
“你喝的就是。”
叶修曾经救过一个小乞儿，后来乞儿做了皇帝，起初他很感激救了他一命的叶修，知道了他的真身，供奉在专门修建的摘星楼上。
可是五年，十年......时间慢慢过去了，终于有一天，乞儿自己爬不上摘星楼了。他太老了，老得头发牙齿掉光，连走路都要人搀着，脸上身上发霉一样长着棕黑的斑点。
乞儿在地上仰望着，目光浑浊，跳着祭祀之舞的叶修似乎随时能腾空而去，翻云覆雨。
他看着年轻俊美的真龙，那些压抑许久的想法一点一点冒出头，不无恶意地想，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一样呢？听说龙的血可以让人长生，只要像上次那样，只要一点点，他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回到年轻力壮的时候？
贪欲怂恿着人心，年老昏聩的帝王最后还是出手了。
他剥下了龙的一片逆鳞。
然而皇子兵变，他还没来得及入口，就被一箭当胸射穿，那片变得漆黑的鳞甲掉在地上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，司天台的官吏把它封在箱箧，渐渐遗忘了。
从此叶修再也没出现过摘星楼。养好伤后，他依然在行云布雨，却不再仅仅是为了一个人，也不曾靠近任何人。
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人类的贪婪和不可信。
直到有一天，那些繁复的宫殿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，三头身小圆脸，冰雪可爱，会奶声奶气地要抱抱，安静又乖巧。叶修从他身上闻到了自己鳞片的气息，还有司天台焚香的味道。
他又一次现出了自己的真身，还以为小孩会被自己吓哭。
那小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角，笑得像个三十斤的招财胖童子，软糯的脸皮贴在冰凉的龙头上。
“喜欢。”
叶修觉得自己等了那么久，就是为了这么一句没有任何附加意义的喜欢。
六
传说龙血能让人长生不老。
皇帝异化成了半人半蛇的东西，脸上长出了细密的鳞片，两眼狭长变成了竖瞳，双腿却渐渐长到了一起，在地上蠕动爬行，形容诡异，慢慢失去了人的神态。
周泽楷冷眼旁观着，这就是你要求的长生。
永葆青春，不会死亡。天道多么公平。
叶修庇护了你们一族，却还是逃不开陷害。这个蠢材找到了乞儿皇帝留下的文字记录，完成了他未竟的夙愿。
龙角，龙血，龙筋。
叶修的龙角没了，还好剩下两样没有缺失，修养生息几百年还能恢复。不然他也想让这个狗皇帝尝尝扒皮拆骨的滋味。九州动荡只为了一己私欲，千刀万剐也不为过。
周泽楷找到两只晶莹绯红的龙角，混在一树珊瑚盆栽里，差点蒙混过去。他正准备飞奔到云梦泽帮叶修疗伤，就听到外面有宫人喊：“下雨啦！下雨啦！龙回来了！！！”
天边阴云里青白的龙身翻涌靠近，天降甘霖恩泽九州，冰凉的水汽夹着水莽草的腥甜，席卷大地。田垄里无数农人匍匐跪地，顶礼膜拜，泪流满面地喊着龙来了。
龙没有抛弃他们。
龙只是抛弃了一个人。
周泽楷呆怔地站在高台上，看着他们的神拯救苍生，耗尽自己最后的生命降下一场大雨，为干涸大地布下水泽。
自己明明把叶修打晕了，等他拿回龙角，就可以帮叶修疗伤，让他恢复.....
哪怕凡人的寿命很短，可一生一世也够了。
龙慢慢近到眼前，他身上的鳞片更加黯淡了，似乎随时能从天上摔下去。巨大的龙头轻轻蹭了蹭周泽楷脸，就像小时候他们经常玩的那样。
雨淋湿了周泽楷的身体，淡红的血水浸到了木板里，那把剑脱手而出，砸在他脚边，周泽楷张了张嘴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他抱着叶修，分不清脸上是泪是雨，手足无措摸着冰凉的鳞片。
“这天下是你的，我要不救，将来都要算到你头上......我想我们下辈子能在一起，万一你要是变成了猪啊狗啊岂不是让本龙没有面子？”
“不用担心，我只是睡一觉......”
“世上只有一条龙，涅槃可不是凤凰的专属技能......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，周泽楷闭了闭眼，从喉咙里嗯了一声。我有你两片鳞片，天下随便是谁的，我只要你。
我要你活着。
我想你活着。
七
东南形胜，三吴都会，钱塘自古繁华。
H市的雨就像龙王爷随性来去的郊游，天经地义，没有道理。说着吴会俚语的男男女女撑着千年烟雨，走过白墙青瓦，桥头巷陌，西子湖畔的柳枝里飘摇着各式各样的传说，填在桂花糖藕里。
天下着小雨，雾蒙蒙的雨丝儿润如酥薄如线，沾衣欲湿，空气湿润又凉快。
今天是嘉世战队从K市归来的日子，第三赛季总决赛，嘉世客场对百花，成功卫冕，成就了三连冠的嘉王朝。大楼外侧的显示屏里循环播放着比赛的精彩瞬间，一杆却邪耀武扬威的小队长却偷偷摸摸地从机场溜出来，在外面等着。
一身红衣被雨水打湿，清瘦的身形还带着几分少年的俏皮，他四下张望了眼，张开胳膊吹冷风。很快又被吴雪峰提着后领拽回去，絮絮叨叨地抱怨，又淋雨，也不怕着凉。
团宠叶修就嘻嘻笑起来，老老实实窝在车里不动了。
车慢慢走远了，周泽楷看着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，大屏幕上回放着一叶之秋的比赛画面，战斗法师迅猛又灵活，大招的龙形特效格外威风凛凛。
伏龙翔天。
他慢慢笑了起来，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了温度，似乎透过冷冰冰的系统脸看到了后面那个圆滑慵懒又善良的青龙。
愿你此生，平安喜乐。
END
周：嘉世，买了（x
前世映射的相信大家都看得懂，最喜欢叶修的应该就是他那种强大的精神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，甚至被伤害之后也不会蓄意报复他人（比如陶轩，被抹黑也不解释，更别说给别人泼脏水，同理心很强，又很护短，对圈定范围内的人异常温柔
嗯，叶修真好。
祝世上最好的叶修生日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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