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鲛人 03
隐藏属性周，人鱼叶
叁
生活总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大雨倾盆。
对周泽楷来说，这盆大雨浇得有点急，可能还是哪路渡化的神仙动的手，把人与自然的重大科学发现冲到了玄幻范畴。
人鱼好歹是传说中可能存在的生物，这个入侵自己家、会拔罐的章鱼哥，又是何方神圣？
周土豪摸了摸肩膀上的红印，短暂懵逼一秒钟。他从小无口有心，机敏过人，家庭原因加上自身才能，很多常人无解的问题放在他这里都不是大事。然而正常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，碎裂的声响比第一次梦遗的手足无措还要让人记忆深刻。
好像捡回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......
“别拔罐了，你吓到他了哈哈哈。”叶修人模狗样居中调停，大尾巴啪嗒啪嗒打着水面，暴露了看戏的心态。
喻文州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，按照正常的人类礼仪和周泽楷握手问好：“初次见面，我是喻文州。按照你们的说法，是叶修的朋友。”
“别信他，章鱼精的朋友只有瓶瓶罐罐，一会你扔一个花瓶给他，保证就忘记我这个朋友了。”叶修揭他捞底，捏住了一条腕足在鱼尾上擦了两下，当澡巾用。喻文州瞟了见色忘友的叶某人一眼，卷起腕足轻轻抽了一下。
啪叽一声。
见两“人”确实相识，叶修还隐隐占上风，周泽楷也卸下了戒备，肩膀放松，往前走了半步，站到叶修旁边。
名字有点拗口......周泽楷虽疑惑他们名字的来源，但是依然礼貌伸手回握，自报家门：“周泽楷。”
触感细滑，温度冰凉，昭示着海洋生物的特性。
“久仰大名，之前......”喻文州颇有深意地扫了叶修一眼，见人鱼朝他威胁似的甩了甩尾巴，才耸耸肩，放弃在叶修恼羞成怒的边缘上大鹏展翅。“之前听说过，周总年轻有为，今天有幸结识。”
啧，可惜了。真想看到叶修变脸的样子。
周泽楷：“......”
周泽楷莫名觉得这条八手观音比自己更像人类，温和冷静，长袖善舞，油滑得像条活了几百年成精的老泥鳅。哪怕现在这种半人半妖的姿态，也遮挡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。
“行了啊，把你的劲收一收，吓跑了你给我抓回来？”叶修戳了戳喻文州的腰，然后转头看着周泽楷，提醒道，“小周你醒醒，别被天赋技能一波带走了。”
章鱼三个大脑，两套记忆系统，无与伦比的伪装和拟态能力，智力在海洋中横着走。普通的尚且如此，何况是天赋异禀的喻文州？伪装成人类喜欢的样子，比吃条鱼还简单。
心脏可不是浪得虚名的。
周泽楷心弦一跳，从有些混沌的状态中摆脱出来，再看喻文州，苍白的面容和纠缠的腕足显得格外妖异。
喻文州似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，把地上的金枪鱼卷起来丢给叶修，“别说了，不饿吗？”
叶修取了最嫩那一块，红色的鱼肉晶莹鲜亮，剩下的又还给了喻文州。
周泽楷终于问出了困扰了好一会的问题：“你......怎么进来的？”
他这栋海景房并不是很大，小二楼的木屋坐落在海滨，一来建造不易，二来本就是为了独处设计，空间规划不大。一楼干脆空置，客厅书房卧室盥洗室都在二楼。叶修所在的浴室就在右手边，只有一个小窗户镶嵌在木墙上，长宽不过半个手臂，成年男子翻进来都得会缩骨功，更别说喻文州这么大的体型。
哦，还有一条被折腾死的金枪鱼。
喻文州：“其实我是一个术士。进来只是很小的问题。”
周泽楷：“......？”突然魔法？？
肃然起敬。
术士鱼老神在在，仙风道骨，叶修在一边爆料拖后腿：“拉倒吧，他和猫一样都是液体，你不知道章鱼喜欢钻罐子吗？窗户确实只是很小的问题。”
喻文州：“......”
鱼生友谊，薄如塑料。
眼看着聊天进行不下去，喻文州索性告别，反正他要经常过来。周泽楷损失了一个广口花瓶，附赠玫瑰一枝，看见一身贵族气的喻文州抚摸小情人一样摸着那个玻璃罐子，美滋滋从窗户翻出去，一路浪回大海，周房主的表情：= =
......真是充满了违和感。
原来章鱼真的喜欢这种东西。大概和人类喜欢买房一个道理。
“收集那么多也没用，文州已经钻不进去了，他太大了。”叶修撑起尾巴看着窗外，喻文州的身影消失在海水里。
他们都长得太大了，就像懵懂的孩子一样，在时光的年轮里越长越大，获得智慧的同时，也失去了最单纯的快乐。
章鱼喜欢把自己缩在罐子里，陶的金的，没什么区别。有个能让自己藏进去的就够了。
“那，你呢？”周泽楷问，乌黑的眸子映出人鱼漂亮的身影，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，绯红的鱼尾像开在浴缸里的明艳花朵。“为什么上岸？”
强大的智慧种永远是食物链的塔尖，海洋那么广袤，自由自在，叶修根本没有上岸的必要。
周泽楷内心忽地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，很细微，像清晨林间的蛛网，结着露珠，风一吹就不堪重负地轻轻颤动，无法遏制。
他会不会是，因为我？
漫长曲折绵延了三万两千米的海岸线，为什么，在这小小的偏僻一隅登陆？
“听说人类世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，想上来看看。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？人很少。”叶修随口回答，尾巴无意识拍打着水面，滑腻冰凉的指尖勾着周泽楷的手划来划去，从指根到腕部，写字一样。
周泽楷凝神分辨了一会儿，发觉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，纹路一样绽放在他手上，不由有些失落。
是叶修打发无聊的方式？
人鱼已经上岸好几天了，理应觉得无聊，想念大海里的生活。
周泽楷低头看着叶修，恰好对上视线，两人都有些呆愣。从来没有除父母之外的人这么靠近过周泽楷，近到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纤长的睫毛，稍嫌寡淡的眉一直斜飞到鬓角，眼眸一挑，在太虚风流的慵懒中掺杂着几分挡不住的英气，提醒他眼前人绝非柔美的女子。甚至不是正常的人类。
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在风暴中被人鱼歌声诱惑的海员，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。
人鱼这两个字，只是含在嘴里便是一种未开口的诱惑。
另一方面，周泽楷却有些后悔那么随便就把叶修抱回来。放生是不可能放生的，至少现在是不可能放生的。一条连人类历法都搞不清楚的小人鱼，妥妥是肉包子打狗，被吞得渣都不剩。
然而越拖下去后果越严重，人性黑暗有多不堪入目，身为同类再清楚不过。曾经有摄影师为了拍摄猎豹，努力几年，试探，接近，和那只敏捷又慵懒的豹子建立了友谊。后来记者拍完照片拍拍屁股走了，留下一头对人类毫不设防的猎豹，某一天毫无反抗地死在了偷猎者枪下。
可能在子弹穿透的那一瞬间，豹子还在疑惑地想，这个人类怎么不陪我玩了？
所有正规科考项目都命令规定不得与野生动物过多接触，然而很多时候人类都是愚蠢而又虚伪的，自我满足于一厢情愿的“拯救”和惺惺作态的怜悯，沉浸在圣光照耀的幻想中，不去考虑会不会给另一个生物带来灭顶之灾。
周泽楷不想成为这样的人，就像大学里收养流浪猫的学生，在毕业之后又将宠物随意丢弃。既然承诺无法遵守，当初又何必信誓旦旦？
他问叶修：“有什么计划？”
如果可以的话，我会帮你满足一切心愿。
叶修瞅了瞅他，细长的手指摸上他胸口，脸颊贴在心脏的位置，冰凉的触感蔓延，“你心跳好像有点快，生病了吗？”
周泽楷浑身僵硬，肌肉紧张，绷出浅浅的线条。终于忍不住摸了摸人鱼湿润的头发，尖尖的耳鳍顶在掌心。
叶修突然笑了笑，双手环住周泽楷，收紧手臂，整条鱼贴上去，很满足地叹了口气，“计划啊......和你一起好了。”
我想找一个人。和你一样温暖。
叶修在浴室里住着其实有些不便。
首先，解决生理需要就是个大问题。
别多想，就是很正经的生理需要，上厕所。
房子比较小，只有一间浴室，周泽楷又没法说服自己露天解决——虽说这一小片海滩都是自己的，也不怕人看到。然而总是会羞耻。
再被叶修围观过两天后，周泽楷终于决定，扯个帘子。
被人盯着放水真的亚历山大。
他从储物柜里翻找出来废弃多年的浴帘，用拉环穿好挂在吊顶的铁架上，半透明的帘子横在浴缸和马桶之间，遮挡效果聊胜于无。
周泽楷刚拉下拉链，就听见后边哗哗的水声，人鱼以一个标准北京瘫的姿势躺在浴缸里，一只手夹着烟，像隔着情趣玻璃看小情人洗澡的金主，又像垂帘听政的老佛爷。
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社会.jpg
周泽楷嘴角忍不住抽了下，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一条鱼为什么会这么无师自通地热爱烟草，淋浴，搓澡，如果有脚的话说不定还要加上捏脚.......等等完全不“人鱼”反而更像黑道大哥的活动。
基因突变吗？
......不过我喜欢，嗯。
老佛爷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，声调抬高，比平时亮了一个度，语带讶异地提醒周泽楷一个残酷冰冷毫无人性的现实。
“小周，它是不是肿了？”
听到人称代词，周泽楷条件反射低头。身为人类，他能肿的地方不多。
果不其然。
它和它骄傲的倔强。
“你是不是到发情期了？”叶修突然伸手挠了挠他的腰，“老王说这种情况，割以永治，一劳永逸，试试不？”
TBC
小周：庸医误国，，
老叶：那我帮你吹吹？
还是晚了，不管，就是日更，快表扬我（叉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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